佛国，是敦煌的另一个名字。即使是在现代，敦煌城市的修复者们也遵循将这里打形成一派神佛相会之地。佛陀说法时洒下漫天花雨的飞天，是这座城市的标志。十字街头的雕镂、街灯上的遮挡、货仓的大堂，饭铺的牌号文爱 剧情，乃至说念路上的画砖。她们轻飘飘然的唯妙身姿，飞扬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边缘。仿佛裟椤双树下的佛陀专诚从印度提高时空赶来，靠近这里的搭客讲经说法。
是以，无怪乎今天来到敦煌的旅行者，大量会带着一种赞佩行状的朝圣心理。朝圣的中心，便是莫高窟。雄健连绵的崖壁上，布满佛龛的莫高窟如今还是是敦煌的美丽。2010年拍摄的记录片《敦煌》中，莫高窟险些等同于敦煌。这座千佛集聚之所，让敦煌成为名副其实的佛国。但就像前边还是描摹的那样，敦煌并不唯有莫高窟。一样，在敦煌，莫高窟也不是唯一的千佛洞。与它相隔一座鸣沙山的处所另一端，一样有一座布满窟窿的崖壁，被称为“西千佛洞”。
撰文 | 李夏恩
01
西千佛洞
尽管“西千佛洞”这个称呼，很昭彰是以“千佛洞”莫高窟为中心的随侍。但字据文件记载，它的开凿时刻比莫高窟愈加久远。初唐时期的《沙州图经》征引一册魏晋之际成书的《耆旧图》称“汉……造一佛龛，平民渐更修营”，似乎在汉代，这里就还是有东说念主脱手修造佛龛。魏晋之际，敦煌照实还是成为了一个西北处所的佛国。《魏书·释老志》里这么描摹晋末十六国期间的敦煌：“凉州自张轨后，世信释教。敦煌地接西域，说念俗交得，其老式，村坞相属，多有塔寺”。公元400年，高僧法显一转抵达敦煌，在敦煌素养一个月后，西出大漠，脱手了他史诗性的西行求法。
西千佛洞
在法显记叙其求法旅程的《佛国记》中，也曾屡次提到一种释教圣迹——石窟。这些石窟是往常佛陀坐禅入定和阿罗汉结集经之处，它们有些是天然的洞穴，但也有东说念主工开凿的石室。在佛陀寂灭后，这些当作圣迹的石窟经常会供奉佛影或是佛像。这种凿山为窟的风习一样也通过中亚传播到敦煌地区。西千佛洞的开凿，大要恰是法显所见到的石窟在敦煌的复刻版块。只是它早在法显西行之前，就还是开工。此后，公元366年，也便是法显从敦煌西行求法的34年前，由一位叫乐僔的法师率先“造窟一龛”，接着，又有一位名叫法良的禅师自东来此，“于僔师龛侧，更即迎建”。开启了敦煌的佛国期间。
然而，西千佛洞的参不雅者大要会对这里感到失望，尽管这里的场地比莫高窟愈加美艳，古木青天，长河报复，更允洽东说念主们心中的佛国净土形象。但经过盘货，这里的窟窿惟有16个，最早的第7窟建造于北魏末期，比莫高窟现有最早开凿北凉时期的275窟要晚出快要80年。而这还算是西千佛洞仅存的硕果。来访者会发现西千佛洞的崖壁上有许多洞穴，里面积满碎石沙土——它们是昔日的窟窿，千年来的风沙侵亏本就让它们人命危殆，夏季暴雨导致的急流，则给了它们致命一击。许多窟窿被冲毁，其中很可能就包括文件中记载的阿谁开凿于汉代的佛龛。
西千佛洞操纵的天然景不雅。
但纵使如斯，西千佛洞仍然保存了一些莫高窟难以得见的奥妙细节。在第7窟的顶部边缘里，果然留住了画了一半的飞天，朱红色的详尽仍然留在墙壁上，但画师却莫得给它添上眉眼穿着和相貌。这片乖癖的红线草稿就这么留存千年，一样未完工的，还有一尊塑了一半的佛像，充任骨架结构的木棍和稻草从包裹的泥胎中滋显现来，咨牙俫嘴地望着困惑不已的参不雅者。这些半制品天然让东说念主不错了解那些好意思不堪收的敦煌壁画绘图的运行经由，但对富于遐想力的参不雅者来说，它们倒更像是不情不肯的工匠在歇工请愿，对他们的不公待遇暗示抗议。
被急流冲垮的窟窿。
鲜为人知的匠东说念主，不错说是敦煌石窟工匠们的群像写真。在石窟的壁画中发现东说念主名并不颠倒，壁画下方那些抚育东说念主的傍边总会有块带相貌的长条榜题写上他们的姓名。除非岁月侵蚀灭亡了这些墨迹，否则他们的名字终会留存于世。但他们只是投资东说念主。委果的营造者却很少留住姓名。在莫高窟的290窟的壁画中，出现了辛仗和、郑洛仁这两个名字，现代学者们认为他们应该是画匠的姓名，但这些姓名并莫得厚爱地写在抚育东说念主的傍边的榜题上，而是被覆盖在壁画层的底下，这若干能让东说念主感到一种靠近我方的作品想留名而不得的无奈。唯逐一个勇猛的画师，有个霸气凌东说念主的名字：“平咄子”。他很大方地把姓名签在了莫高窟303窟一幅僧东说念主抚育像的傍边，字写得比画像还要大：“僧是大喜，故书壹字。画师平咄子”。
敦煌工匠史料，书影
但除了这位平咄子和包括那两个把我方名姓藏在壁画基层的其他12名画师除外，就再难找到作家在我方的创作品上留住的名姓了。倒是一些文件中留住了这些工匠的东说念主生细节，但许多都是都令东说念主鼻酸。在一份题为《乙未年赵僧子典儿契》（P.3964）的告示中，又名叫赵僧子的塑匠，因为“家中户内有地水出来”，但手上却莫得修补器具材料，只得将“腹生男苟子”典质给亲家翁贤者李千定六年，以相通“麦贰拾碩，粟贰拾碩”。在典契中，赵僧子不得不欢跃“如或典东说念主苟子身上病疾、疮出、病死者，一仰兄佛奴面上，取于本物”，最左边是他和犬子的画押。
“工匠莫学巧，巧即他东说念主使，身是自来奴，妻是官家婢”，在敦煌莫高窟发现的七世纪著名打油诗东说念主王梵志的诗卷（S.5641）中如斯哀叹说念。咫尺天的搭客在大佛窟高达35.3米的弥勒佛像前瞠目叹气，投身跪拜时，大要很难猜测如斯宏伟的巨像亦然由像我方这么眇小以致身份更低微的工匠足茧手胝建造起来的。
西千佛洞第9窟西壁顶部画师尚未画完的半制品“飞天”。
02
莫高窟
伟大与眇小的锋利对比，就以这种令东说念主荡漾的方法展现在众东说念主眼前。不得不承认，这恰是当初建造这尊大佛时守望达到的成果。这尊由低微工匠劳作做事建造的弥勒大佛，是敦煌的官员们给远在沉除外帝都的至高总揽者，传奇女帝武则天献上了的一份厚礼。建造大佛的695年，这位女皇刚刚给在群臣的唯唯吞并声中，给我方加上了轻狂得可怕的“慈氏越古金轮圣神皇帝”的尊号。“慈氏”恰是弥勒的意译汉名。翻看编纂于这一时期的《沙州都督府图经》，就会看到，在这场举国称颂最高总揽者的竞赛中，敦煌当作西北边境的名城，一样不落东说念主后。说明君主圣德感天的稳重被成批制造出来，又名叫阴嗣鉴的乡民发现一只五色鸟“头上有冠，翅尾五色，丹嘴赤足”，周围还有“群鸟随之，青黄赤白玄色具备”，这只鸟很快被官方解释为“代乐鸟，六合有说念则见也”。另一面官员则声称在冬至这天看到天上出现“五色云扶日，阔一丈已上，其时大明”，这天然是“圣神皇帝陛下罢黜之符”。这些敦煌上报的稳重中，以致包括一匹得了白化病的狼，只是因为这只狼荣幸莫得伤害东说念主畜，就被宣扬成“白狼见，犬戎服，天显陛下仁智明悊、动准表率，四夷宾服之征也”。官员的上奏中还包括一首据称取自民间平民讴歌的歌谣：“圣母皇皇，抚临四方，东西南朔，无念念不屈”——这般文质昭彰合辙押韵的四字谀辞，赫然弗成能出自其时识字率不及百分之五的纯朴平民之口。
武则天期间建造的弥勒大佛，又称“北大佛”，图片取自TBS记录片《寰宇遗产·敦煌莫高窟》。
但从另一个角度讲，敦煌千佛洞的枯荣照实与权利喜忧相关。窟窿的修造在很猛进程上靠的是政事时刻。现有最早的北凉石窟中，弥勒菩萨的交脚而坐的雕镂占据了很大部分，恰是因为占据此地的北凉君主沮渠蒙逊是弥勒虔诚的信徒。他的从弟沮渠京声恰是弥勒信仰的经典《佛说不雅弥勒菩萨上生兜率天经》的译者。北朝期间莫高窟的欢快，也一样是靠堤防敦煌的两位官员，北魏宗匠元荣任敦煌太守后，被封为东阳王，在他总揽敦煌的20年间，莫高窟开窟建龛达到了一个高潮。继武则天期间的弥勒大佛之后，721年，另一尊弥勒大佛在它的南部脱手营建，尽管在敦煌发现的告示《莫高窟记》（P.3720）中称这尊大佛是沙州僧东说念主处谚与乡东说念主马念念忠等发愿建造，但也需要注目它的建造时刻恰是唐玄宗开启开元盛世的第九年。
正在修缮中的130窟大佛，又称南大像，营建于唐玄宗总揽时期。包明杰先生供图。
至高总揽者繁荣的权利种植了敦煌最隆重的大佛与最华好意思的窟窿。权利的盛极而衰，也一样将没落的暗影笼罩在敦煌上空。一份在莫高窟发现的吐蕃告示（P.1283）折射出浊世诡谲的讨厌。这份吐蕃告示是五位粟特东说念主写给他们魁首的敷陈。在这份敷陈中，提到山东被一个名为张忠志的军阀所占据，在他的治下，“住户下颚贴着胸，会将衰老的双亲彼此交换烹杀食肉”。这里的张忠志，指的便是自后成为成德军节度使的李宝臣。张忠志是他蓝本的名姓，他在一世中幻化过三次名字。当作唐玄宗宠臣时名叫张忠志，投奔安禄山后，被其收为养子，更名安忠志。755年，安禄山起兵反叛，安忠志成为他辖下给力干将，但跟着安禄山被杀，安史之乱渐次平定，张忠志又再度易主，改投唐廷，被唐肃宗封为成德军节度使，赐姓李，更名李宝臣。由此，他在山东割地自雄，建树起对抗唐廷的独处政权，况兼与其他节度使通同，由此脱手了一直绵延两个世纪的藩镇之乱。
此时的敦煌也跟着唐帝国的分化剖析而四海鼎沸。这封书信之是以用吐蕃文写成，恰是因为敦煌在安史之乱后，被济弱扶倾的吐蕃吞入腹中。它所降生的时刻，恰是敦煌最庞杂的期间。敦煌的其他文件炫耀，在吐蕃总揽的近七十年间，当地的交易贸易险些收复到以物易物的景况，食粮成为唯一的货币，东说念主们用食粮交换日常用品，也用食粮来还债。
莫高窟标志性建筑九层楼，又称“大佛阁”
武则天期间建造的弥勒大佛的大头近景，取自TBS《寰宇遗产.敦煌莫高窟》。
这段占领时期在848年被闭幕，此时吐蕃里面节节失利，一位名叫张议潮的汉东说念主将军便趁便集会队列将吐蕃东说念主逐出敦煌。他统军出行的赳赳威势，被图绘在莫高窟的156窟的墙壁上。这个窟窿也因此被称为张议潮窟。张议潮蓝本不错像李宝臣一样，割地自雄，与唐廷分庭抗礼。但他却遴选向唐廷称臣，上表申请获取朝廷赐予他官位和正当的身份，使用朝廷颁布的年号和历法，奉唐廷正朔，以致终末将军政大权录用给我方的侄子张淮深，以69岁老大之身躬亲前去帝国京城长安。他所指点的队列被唐廷赐名为“归义军”，犒赏张议潮对朝廷的忠义之心。
敦煌莫高窟的98窟甬说念两侧绘图了一铺这个忠义眷属的画像，最前边是始创者张议潮，跟在后头的是他的法定收受东说念主的张淮深，接着是索勋，他是张淮深弟弟张淮鼎的姐夫，在892年至894年担任归义军节度使。这些画像给东说念主一种错觉，认为让东说念主以为眷属里面权利布置得相配自若。但本体上，在这幅怡怡乐乐的画像背后，荫藏的是一场谋杀与抗拒的权利游戏。张议潮本东说念主在长安归天，不久后，张氏眷属便发生内乱。率先是张淮深的两名庶子杀死了我方的父母和六个兄弟。但两名杀东说念主凶犯并莫得夺权告捷，他们又被张议潮的犬子张淮鼎消除，后者掌权也只是惟有一年便白费死一火。接替他的却不是他的犬子，而是他的姐夫索勋。但十一个月后，索勋又被张议潮的第十四女推翻。这位强干的女子将我方的侄子，张议潮的孙子张承奉推上节度使的宝座，堪称是复辟张氏总揽，却让我方的三个犬子掌持实权，将张承奉抬为傀儡。两年后，张承奉又发动政变，闭幕了我方姑母的总揽。
《神文期间》，孙英刚著，上海古籍出书社2014年1月版
此时，唐王朝也走向了它的死路。908年，唐朝灭一火两年后，敦煌东说念主才知说念我方效忠的王朝早已不在。张承奉片时自强为“金山白衣皇帝”。但这位自命的皇帝并莫得得到上天庇佑，三年后，他就不得不向步步进逼的回鹘低头称臣。又过了三年，他本东说念主也被我方的辖下，沙洲长史曹议金取代。曹氏决定奉华夏王朝为正朔，不管这个华夏王朝究竟是哪一个。这保证了曹氏在敦煌的权利无间了116年，那幅形色张议潮父子以及索勋的历代归义军节度使的壁画，恰是他下令绘图的宏构，在这铺壁画的对面，是曹氏眷属的壁画。
但绘图这些壁画的工匠们，他们在这场浊世中的气运又奈何呢？运道的是，不管是吐蕃的占领者们，如故归义军的总揽者，对他们来说，都需要工匠来营造我方的殿堂，隐敝抚育的梵刹窟窿，这些修造工程无不需要手工匠东说念主来完成。在一份题为《丁未年六月都头知宴设使呈设席账目》（P.2641）的告示中详备记叙了这些工匠为归义军官厅打工受到的待遇“泥匠二东说念主，早上馎饦，午时各胡饼两枚，供七日，食断。铁匠史奴奴等二东说念主，早上馎饦，午时各胡饼三枚，供一日，食断。”尽管并不丰盛，但足以充饥。
这似乎说明，比起那些耗尽巨资营造佛像修饰佛窟的显贵权门，神佛更喜爱这些亲私用双手塑造形色我方身姿的卑微工匠们。在佛法所谓的娑婆寰宇，权势犹如过眼云烟，唯有荣华匠技创造的良好艺术会传承古今。
莫高窟第 98 窟甬说念北壁张氏诸节度使抚育东说念主画像。
03
万佛峡
归义军期间被认为是无间了唐代敦煌的遗韵。丝绸之路尽管跟着唐代的覆一火而调谢，但敦煌仍然保留着某种洞开雄壮的精神。然而，政事的庞杂吞吃了它的活力。1036年，西夏攻陷敦煌。从此，敦煌的历史插足了一种半黑暗的景况。但阴黧黑也并非莫得光亮可循。这光亮来自于莫高窟东方的另一派峡谷。哪里峡谷双方的崖壁上，一样布满了数以百计的窟窿。1074年，又名驻锡这里的僧东说念主惠聪在第16窟的甬说念中写了一方题记，形色了他眼中的这片峡谷：
“谷内甘水长流，树木稠林，白天圣烟草起，夜后明灯出现。”
榆林窟外景。
这便是万佛峡，今天被东说念主称为榆林窟。与莫高窟在权利庇佑下的色泽灿烂比拟，万佛峡更像是一位养在深闺少东说念主识的隆重仕女。比起莫高窟前搭客簇拥的竟日喧嚣，这里可谓一派洗心静地。即使是在夏季正午，你也能听到穿过山谷的河水滚滚有声。由于峡谷两侧王人有崖壁遮挡，是以这里的壁画更少受到风蚀和阳光的暴晒。淌若不是清代那些好心而虔诚的信徒和匠东说念主，用我方固执粗豪的本事强行修缮了一些壁画的话，那么它的光彩会愈加摄东说念主心目。最令东说念主叹气的，便是那些西夏壁画。诚然，这个朝代在这里留住的记载太过爱护：息玉、嵬名、杂谋、播杯、麻尼则、骨匹，惟有这些用西夏翰墨写成的姓名和言近旨远的题记，见证了这个朝代在这里留住的印章。但这种空缺碰巧给东说念主以无尽的遐想空间。让东说念主夸口去遐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说念主，在什么时候，在这个处所留住这些太空有天的宏构。
榆林窟第3窟文殊普贤变细部善财孺子。
当你站在第3窟的文殊普贤变的巨大壁画眼前时，你会怀疑我方误入了另一个介于浅近与圣洁之间的奇异空间。莫高窟的唐代壁画天然华好意思富丽，丰富夸张的色调令东说念主眼花神迷。但当你站在它眼前时，你会很明晰地知说念我高洁身处一座只能远不雅，弗成近前亵渎的艺术宝库。那是色调与线条在众声喧哗，在呼吁跳舞。
但当你注视第3窟的壁画时，这种色调的喧嚣消除了，改姓易代的是一种宁静的邀请，邀请你插足壁画中。这种宁静的攝东说念主魔力，正在于那种近乎写实的走漏感。尽管很明晰，壁画形色的是佛国寰宇，但仔细看去，画面上的神灵和异兽，又犹似东说念主间。菩萨身上衣带的褶皱，合掌向佛的善财孺子，乃至于海中的摩竭大鱼，淌若不是其中的一只鱼的额头上多了一只眼睛，它险些就与普通的鲤鱼别无二致。壁画配景的五台山和九华山的峰峦高耸，宛如东说念主间场地，山中亭台楼榭，就像站在山眼下遥看山上庙宇一般传神。勾画精细的水纹配上峡谷中河水滔声，仿佛确切在流动。盛放的莲花，淌若不是因为大得夸张，就跟河中滋长的莲花一无异色。
而这幅画最奇妙的处所，是站在河岸绝壁上，双手合十敬拜菩萨的又名僧东说念主。他的死后牵着白马，白马驮着的经籍放出七色瑞光。而站在马旁护理经籍的，是一位东说念主模东说念主样的山公。毫无疑问，他们便是中国最闻明的一双搭档，西天取经的唐僧和他的门徒孙悟空。
著名的唐僧取经图。
这对师徒为何会出现在这幅壁画上？从某种真理上说，这个神话般的故事照实是发生在榆林的一段历史。在前去万佛峡的路上，会经过一派庞杂的废地。这片被称为“锁阳城”的遗迹，是唐代瓜州州城的原址。这里恰是《西纪行》中唐僧的原型玄奘法师西行求法路过的一个蹙迫地点。恰是玄奘在这里停留说法期间，他收下了一位名为石磐陀的胡东说念主弟子，而他恰是孙悟空的历史原型。
历史变成传奇，传奇又成为经典。一如佛陀本是历史上委果存在的智者和导师，却被赋予神通成为传奇东说念主物，他的生暄和言语也变成了经典。尘世与佛国之间大要只隔着一说念时刻的薄幕。只须轻轻揭开，两者便会融为一说念。尽管这只是个简短的道理，但如故有必要在这座被众东说念主称为万佛峡的佛国圣地戳破出来：佛国即在东说念主间。
壁画中菩萨手势的细节。
本文主要参考书目：
本文参考论著策动26种，谨按参考划定开列其中最蹙迫的12种，这12本书亦然测度敦煌学蹙迫的文章
赵晓星：《莫高窟除外的敦煌石窟》，甘肃东说念主民好意思术出书社 , 2018
姜亮夫：《莫高窟年表》，上海古籍出书社 , 1985
马德：《敦煌莫高窟史测度》，甘肃评释出书社 , 1996
马德：《敦煌工匠史料》，甘肃东说念主民出书社 , 1997
李正宇：《古本敦煌乡土志八种笺证》，甘肃东说念主民出书社 , 2008
余欣：《敦煌的博物学寰宇》，甘肃评释出书社 , 2013
孙英刚：《神文期间：谶纬、术数与中古政事测度》，上海古籍出书社 , 2015
荣新江：《归义军史测度：唐宋期间敦煌历史考索》，上海古籍出书社 , 2015
沙武田：《归义军时期敦煌石窟考古测度》，甘肃评释出书社 , 2017
冯培红：《敦煌的归义军期间》，甘肃评释出书社 , 2013
陈大为：《唐后期五代宋初敦煌僧寺测度》，上海古籍出书社 , 2014
蔡铁鹰，王毅：《<西纪行>成书的野外考验敷陈》,中州古籍出书社 , 2018
太田辰夫：《西纪行测度》，复旦大学出书社 , 2017
感谢马德先生、李新先生两位学者对本文提供的贵寓撑持和品评观点。
作家：李夏恩
裁剪：徐悦东文爱 剧情